独言秋夏

思,与忆。言,与说。

BOOK 4 有味


BOOK 4
有味
作者:汪涵

对于汪涵,其实了解不多,他的节目似乎也没完整地看过哪一档哪一期,只对那副黑框眼镜和镜片后的眼睛印象深刻,觉得,这人看着就像读过很多书。

这样的观感,也不知是否与现实相合,她无意追寻,也不必追寻。

只是看着他笔下的那些老物件,她也想起些童年旧事。

靖港香干

小时候,村口有两间小房子,房里放着碾米机、鼓风机,石磨似乎也是有过的,具体如何她却不清楚——因为房子就在变压器下,父母长辈总是叮嘱孩子们远离那两间房子,于是儿时虽然经常路过,却很少凑近了仔细瞧,甚至,连那门槛都仿佛未曾迈过。

只记得,似乎总在清晨一早或天黑前,村人们会挑着担子从自家出发,一起在那两间小房子里碾米,机器声、电流声、男人女人的谈笑声,合着虫鸣蛙叫,映得天边的云彩都明亮起来。

糍粑

她的老家,是没有「糍粑」这叫法的,与之类似的东西,他们家叫黄元米粿。小时候,上山放牛的下午,等牛安心吃草了,放牛的孩子就要开始干活了,砍柴、割猪草、摘果子,各有各的活。而秋天时,有一种柴是必砍的,那便是制作黄元米粿的必备材料黄元柴。

孩子们只负责砍柴,至于黄元米粿的制作方法,却是不知道的,她只记得,每到打黄元米粿的日子,村里相熟的人家都会互相帮忙,汉子们围在石臼旁,用木棍捣腾里面蒸熟的大米,待那韧性出来了,便取出来,由妇人们搓揉成两头圆润的扁柱体,孩子们一般就守在一旁用手抓一点蘸糖吃,如今想来依然香气袭人。

木盆盛满漂流声

她家有只红色的木盆,现在多半是不在了,小时候却时时会用到。那只木盆,似乎是母亲的陪嫁,自她有记忆起,表面的红漆便是一片斑驳,露出底下发白的木色。

印象中,小时候的她,应该是坐在木盆里洗过澡的。夏天的午后或黄昏,屋前或屋后,提一桶温热的水倒进去,脱得光溜溜的女娃子坐在盆中,拿已经起球的化纤毛巾搓澡洗身子。

再大些,便拿这木盆洗衣服,肥皂、洗衣粉、草木灰,都用过,洗完一道,掀个半起,将污水倒了再添新水,洗第二道第三道,衣服干净了,木盆上的红漆更淡了。

再后来,这木盆大概就拿来做杂用了,她记不清楚,就像她不知道那木盆是还在家里的某个角落,还是早已被拆零散了化作灶膛里的一把火。

琴之树

她是喜欢树的,无论是山里无拘无束肆意生长的树,还是城里被修剪后规矩有型的树。待在树的身边,总能让她内心平静,所以每每回到家,她可以坐在屋前或房顶,看着对门或屋后的山发半天呆都不觉腻烦。

她还喜欢木制品、竹制品、藤制品等,诸如此类,由自然衍生的种种物件。大概,是因为儿时见的最多的便是它们,于是看到它们,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坐在粗壮些的树枝上随手抱了些枝条树叶就能睡着、铺张油纸就能躺下管它太阳正当头蚂蚁脚边搬家忙睡得满头大汗依然不得醒的野丫头。

所以,她会喜欢古琴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虽然,只粗略上过几堂课的她并不太了解古琴,困在箱子里的那张小仲尼已两三年不曾有人抚弄,但那样的木色清声,就像从时光深处传来的召唤一样,总能让她瞬间找回自己。

准点的星辰

父亲是个多面手,或者说,那个年岁的人,多是多面手。虽然比不得专吃这碗饭的人,但一些简单的活计,木匠、泥匠、篾匠、漆匠、裁缝……等等,父亲都是能做的。更何况,父亲还能写毛笔字、拟对联、弹风琴、拉二胡、拉小提琴,多才多艺得每每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怎么没继承父亲一星半点的才华能干。

与之相对的,母亲便平凡多了,会的多是乡间女人们都会的,所以,很自然的,她在很多地方都很崇拜父亲,对母亲却未曾有太多这种情绪,但,终归还是有的。

乡下人家,家里多是有一杆两杆秤的,也多是认秤的。在集市里买东西,会盯紧了秤星看,从集市回来了,会拿出自家的秤再称一下,多了少了,都要念叨几句。每当这时,她总会好奇地看着母亲手里那杆秤,佩服母亲能让秤锤待在刚刚好的位置上,使头尾平衡,一左一右,便担起厚道与否的人性。

只可惜,她不曾仔细地学过,是以不会认秤,便如母亲的那些平凡的优点,她也未能习得多少,于是比之平凡的母亲,她怕是平庸的吧。

坦白说,这真不是个让人开心的认知。


如此,三两语感触,二三事忆旧。

2016-09-05 /  标签 : 墨书阁记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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